前一天夜里下了一场很大的雪,鹅毛般的大雪飘絮一般落下来,伴随着呼号的寒风,闹腾了大半夜才停歇。
苏慧芸一整夜都没怎么睡好,呼号的寒风吹得门窗吱嘎作响,她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扑簌簌的落雪声,整个人仿佛还在梦中。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已经死了,被人毒死了,谁知道一睁开眼,她又重生回来了,还回到了十二岁的时候。
虽然已经重生回来两天了,但苏慧芸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怎么就重生回来了?是老天爷怜悯她上辈子受的苦,又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是的,一定是这样。
进京的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在官道上,马车轮子在雪地上碾压出深深地车辙。
苏慧芸坐在马车里,低着头,盯着自己白皙纤细的手指,回想着上辈子的事情。
她的父亲是镇西将军苏景山,十多年前救过当今皇帝的命,跟皇帝的弟弟、如今的定王爷陆志远是拜把子的兄弟,母亲段氏跟定王妃徐氏也是非常好的闺中好友。
一年前,北陆鞑子集结二十万大军犯边,边城有两个守将不战而逃,苏景山得知此事,带兵坚守川州,抵抗北陆鞑子的进犯,后被叛徒出卖,中了鞑子埋伏不幸牺牲。
段氏听闻噩耗,苦苦支撑了半年,最后还是随苏景山而去,留下唯一的女儿苏慧芸。
苏家和段家的亲戚早就没有了,苏父苏母一去,苏慧芸就成了孤儿,没有了苏将军的苏府树倒猢狲散,苏府的下人走的走,散的散,最后只剩下一个丫鬟如玉陪在苏慧芸身边。
远在京城的定王爷陆志远得知此事之后,先向皇帝禀明情况,皇帝只稍微斟酌了一下,就交代定王爷陆志远一定要把苏慧芸从川州接到京城好生安置,镇西将军苏景山为国捐躯,留下唯一的女儿苏慧芸,他们不能亏到了为国出生入死的将士。
得了皇帝口谕的定王爷,第二日就派人从京城出发到川州接苏慧芸进京。
苏慧芸死后又重生回来的那一日,就是在从川州到京城的路上。
他们已经从川州离开多日,再有大半日,就能到京城了。
苏慧芸其实不是很想去京城,也不想去定王府,更不想见到上辈子的那些人!
可是这个“不想去”不是她不想就可以不去的,这是皇帝的旨意,哪怕是定王爷陆志远也不敢违抗,何况是她这个孤女。
京城是非去不可的了,到了京城之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苏慧芸在心里做着打算。
马车一路朝京城的方向驶去,下过雪的路面,被车轮子碾压出深深的车辙,马车不时地摇晃几下。
苏慧芸正思索着到了京城后要怎么办,丫鬟如玉捧着一个黄铜精雕梅花暖手炉过来,笑着递到她面前,道:“姑娘暖暖手吧。”
思绪被打断,苏慧芸抬头看向如玉,目光在如玉的脸上微微停了一下,才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黄铜精雕梅花暖手炉,热气一下子传来,手心顿时温暖了许多。
苏慧芸捧着手炉问如玉道:“你冷不冷?要不我们一起抱着暖手吧。”
如玉忙笑着道:“奴婢不冷。”说着又给苏慧芸盖了盖腿上搭着的毯子,关心道:“姑娘身子骨弱,千万不要着凉了才是。好在马上就要到京城了,进了京就好了。”
“这京城是天子脚下,繁华富足,是整个大夏朝最兴盛热闹的地方,那儿住着许多的达官显贵世家大户,就连普通百姓的日子也比其他地方的人过得好。等奴婢陪着姑娘到了京城,也一样能过好日子。”如玉对京城充满了美好的向往。
“如玉姐姐。”听到如玉说的话,苏慧芸伸手拉住如玉的手,如玉的手是温暖的,哪怕是在大冬天里也不觉得冷,血液在她的身体里流动,她还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希望能跟着她一起过好日子。
“姑娘,怎么了?”如玉察觉到苏慧芸的异样,抬头看向她。
苏慧芸不由地想起那个大夏天,明明太阳那么大,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天气那么热,汗水浸透衣衫,可是她却遍体生寒,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按着如玉一板子一板子的打下去,直到把如玉活活地打死在她的面前,可是她却没有办法救她,她自身难保,也护不了身旁的人。
痛苦地闭了闭眼,苏慧芸再次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的如玉,她还是好好地站在她的面前,她握紧了如玉的手,真切地道:“如玉姐姐,京城不比川州,川州是小地方,规矩也没有那么森严,京城却不一样,就像你说的那样,京城是天子脚下,住满了达官显贵世家大户,他们规矩严苛,随便一个人都不是我们得罪得起的。”
“我们在川州过惯了无拘无束的生活,到了京城却不可以那样,进了京以后,切记小心谨慎,收敛起自己的脾性,不该说的话千万不要说,不该做的事千万不要做,凡事多留一个心眼儿,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记住了吗?”
如玉看苏慧芸把话说得那么郑重,这是以往苏慧芸不曾有过的表情,说话的语气中还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严肃,她不由地就听进去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应声道:“奴婢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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