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刨坟掘墓?”月半七问道, “谁的坟墓?”
场面陷入了沉默, 阿斯蒙蒂斯和别西卜一无所知, 花栗说出这话的根据不过是从姜老板偶尔的碎碎念猜到的, 阎王不想说。而想开口的那只耗子……正在笼子里拼命挣扎,吱吱叫的声音细不可闻。
没有得到回答的月半七盯着阎王的眼睛好几秒后,他垂下了眼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玄机不肯说, 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压根就不想说?
月半七的心情不太好,他原本以为, 无论自己问什么, 都能从玄机那里得到答案, 哪怕是很私密的问题。而这次,阎王明显露出了很强烈的抗拒情绪, 不愿将答案告知自己。
气氛有些凝重。
最后,阎王受不住月半七冷下来的表情,小声道:“你的。”
听到他开口的月半七立即扭头:“什么?”
“坟墓。”阎王的眉头紧紧凝结在一起,“你的。”
月半七听得呆了。
我的……坟墓?
“是衣冠冢。”话题一旦打开, 继续说下去就简单很多, 阎王说道, “我不知道该如何保管你留下的东西,就都放在了一起。包括那盏灯。”
灯?
月半七立即想起自己手中的那盏冥灯, 他是觉得这灯给他的感觉很熟悉, 所以它原本就是属于自己的?
“后来, 衣冠冢被破坏,我赶过去的时候,看到了这只肥老鼠。”阎王高高的抬脚狠狠的踩在了桌上的笼子上面。巨大的力道使得大理石的桌面产生裂纹,旁边精致的蛋糕托盘滚落在地。
作为合格的副手,德莱塞立即上前将桌子和地面收拾干净,而对阎王这位罪魁祸首保持了与之前一样放任不管的态度。
月半七和阎王的话都是用中文交谈,阿斯蒙蒂斯只听得懂一丁点的内容,此时正茫然的看着两人。距离他三米多远位置上的别西卜得意的喝了一口咖啡,他常与姜老板生意往来,中文是听得懂的,不过……别西卜瞥着两人,他听懂了,却完全不明白。
坟墓?衣冠冢?这不是还活着吗?
难道是东方习俗?真古怪。
月半七的脑子短路了,坟墓,他的?
误以为月半七讨厌这样的阎王有点慌张,这就是为什么他不想告诉月半七,月半七没有恢复全部的记忆,他不能让月半七知道自己死过一次,而且还是无尸体可葬的情况。
关于衣冠冢,不能也不想对月半七提起的事情太多,比如当初发生了什么,为何只有衣冠冢,还有立了衣冠冢后,他魏玄机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如果可以,他想把这一切都埋葬在过去,永不提起。
“关于那些事情。”阎王的声音低沉沙哑,他在月半七耳边诉说,带着一点乞求,“可以……等你全部回想起后,我再告诉你好吗?”
那一段过去,是他身上最深最痛的伤疤,至今未曾痊愈,一经触碰都会刺骨的疼痛。
月半七张了张嘴,他很想说些什么,然而现在没有过去记忆的他,似乎无论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语言,没有办法安抚眼前悲伤的男人。
阎王笑了,他的手放在月半七的头上,将人按在自己怀里:“我只要知道你在就好了。”
他恐惧的是孤独,悲伤的是失去。
没有失去,不会孤独,他就什么都不会担心,什么都不怕。
一时之间,气氛暧昧。
阿斯蒙蒂斯:“咳。”
月半七脸微微一红,将拥抱自己的人推开,埋头继续享用德莱塞新送来的蛋糕。
很好吃,就是太甜了。月半七想道。
真的,太甜了。
阎王:啧。
“那个……”花栗暗地里给自己鼓气,硬挺着坚强说,“老姜真的没有刨坟掘墓,我们会打洞,但是绝对不会干那种勾当!”
阎王:“哦。”
明摆着并不信。
花栗都快要急哭了:“真的,老姜和我说过。他不会对我撒谎,真的不是他!”
月半七有些动摇:“她说的,或许是真的。”
阎王:“一只干着奸商买卖的老鼠僵,值得相信?”
“就算不是。”阎王补充道,“一只僵,仍旧要被地府回收。”
“回收?会死吗?”花栗问道。
阎王:“僵尸早就该死了。”
花栗:“变成僵不是他的错。变成僵并不是自愿的。”看着阎王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花栗心中焦急,她看出阎王对身边年轻男子的在意,以及那个衣冠冢,那么……
花栗猛然想起老姜随意提起的一句话:“老姜说,他去坟墓的时候,那里已经变成那样了!他、他其实闻到了一点气息,可能是真正作恶者留下的!你不想找到破坏衣冠冢的真正犯人吗?”
花栗的这一番话成功引起了阎王的注意,一直没有用正眼看向花栗的阎王,终于转头细细打量着这位模样漂亮的鼠妖。
不过是只老鼠。
“你提醒我了。”阎王提起了桌上的老鼠笼子。
花栗脸上一喜,但是在听到阎王后面的话后,她再次陷入了绝望。
“我会在阴曹地府好好问问他的。”阎王说道。
花栗颓然坐在沙发上,在语言上,她实在想不到可以劝说阎王绕过姜老板一命的话。
想想这也理所当然,作为一名奸商,姜老板的嘴皮子相当厉害,可是这么多年面对阎王都是只有逃命的份儿。这就说明,并非姜老板不愿去解释,而是这位大佬压根就不肯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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