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一辆巡逻车甩尾漂移驶进桑苏市侦缉局北部分局的停车场里。
早已等候的队员们上前一把拉开车门,将闹事者们从后车厢中粗暴地拽出,话语间不乏一些激烈的咒骂,充斥着他们的个人情绪。
副驾驶座的车门被人从内向外推开。
一只高帮皮靴轻巧地踩上滚烫的柏油地面,小腿在紧身制服的衬托下绷出优美的曲线,淡棕色的头发从无沿软质制式军帽下调皮地溜出。
“队长,副局长已经和总局的领导们等候你多时了。”一名队员有些紧张地说道。
“好,我知道了。”
俏挺的鼻梁下是大小适中的嘴巴,厚厚的嘴唇翕合,炙热的温度让嘴唇都产生了干裂,但这并不影响它主人的容貌。
邢曼筝点点头,冲队员们吩咐一声:“交给你们了。”然后越过台阶,脚下虎虎生风,从分局的后门进入了室内,留下数不尽的爱慕视线。
“队长。”
“邢队!”
随着邢曼筝一路前行,陆续有人向她打招呼,她一个一个点头过来表示知道。
直到一个难听的公鸭嗓音响起。
“哟,是曼筝啊,回来啦,姑胥的动乱处理得怎么样了?是不是圆满解决?”北部分局侦缉二队的队长说。
他名叫陈多世,总留着大背头,平日里喜欢捧着茶杯在局里走来走去,对所有人指手画脚。
邢曼筝瞥了他一眼,抬起下巴,从鼻子里挤出一声“昂”,就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陈多世说的姑胥就是指贫民区,这是它在正式的行政区划里的名称。
目送邢曼筝昂首挺胸走进电梯,陈多世仿佛能透过那一身制服看到邢曼筝犹如母豹般矫健的身体,他歪嘴一笑,借用茶杯挡住了表情,阴沉的表情。
分局四楼,会议室里人声鼎沸,北部分局的副局长正焦头烂额地招待着来自总局的领导。
吱呀一声,会议室那年久失修的木门被向里推开。
邢曼筝走了进来。
似乎是有天使飞过,会议室里几百出无关的闲聊都就此打住。
邢曼筝冷眼扫过,最后在副局长为她预留的位置坐下,同时开口说道:
“姑胥的动乱我已经处理好了,几位叔叔伯伯,你们要是实在对我局的出警效率有什么不满意,就一会儿结束去仓库看看,再和前两年总局下发的资金总数比比,有些事,要是眼不瞎都能看得出来,而有些话,我也只是看在过往的旧情不说罢了。”
“你这叫什么话?”
说话的并非是总局的那几位领导,而是一位从邢曼筝进门开始就一直站在一旁的中年男人,他的五官挑不出什么可称道之处,唯一比较显眼的就是那两撇肮脏的小胡子。
做领导的就像是某种捕鱼船,身后永远紧随着大群大群以捕捞的鱼虾为食的鸟儿。中年男人就是这种鸟儿,而现在,他显然把邢曼筝当成了可以任他捕食的鱼虾。
只听中年男人继续厉声说道:
“你算什么身份?你怎么敢——”
“够了李续。”
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他。
“可是主管——”
“我说够了!”
声音的主人并没有半点征兆地突然重重拍桌,把一旁人杯中的茶水都震得四溅而出,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除了邢曼筝。
她歪着头,视线越过好几个人看向那个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脸上的老人斑跟打翻了某种颜料盘一样无规则地分布着,额骨很窄,长长的鹰钩鼻,薄薄的嘴唇,看起来有一种猛禽的神态。
似乎是感受到邢曼筝的视线,老人转过头,露出了他的另半张脸。
邢曼筝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收缩,想起了小时候第一次看到这张脸时的心脏跳动频率。
那半张脸没有皮,底下的肌肉和血管胡乱地虬结在一起,还伴有极细小的电子零件在微微蠕动,它们正在以一种十分艰深的原理运行,帮助这个老头能冲邢曼筝撑起一个“慈祥”的微笑。
“小筝啊,好几年不见了,你说话还是那么直,跟你爸一模一样。其实两年前你从燮门书院毕业的时候,我就联系过你老爸,想让你到我手底下做,但没想到,你最后居然选择了这里。我记得,你小时候明明说过,以后要像叔叔我一样打击犯罪啊,怎么?梦想改变了?”
老头一边说一边笑,会议室里的气氛也随着他的笑声而松快了不少,但有些人,比如北部分局的副局长和邢曼筝,都心中一凛,更加紧张。
“没。”
邢曼筝的右手食指不自觉地敲动着桌面,这是她紧张的时候不自觉的小动作。
“打击犯罪不一定要去叔叔在的有组织罪案调查科吧?姑胥这里龙蛇混杂,山头林立,是公认的难啃的骨头。叔叔您今天不也是为了这事来姑胥了么。”
还没等老头,也就是桑苏市侦缉局有组织罪案调查科的主管方明远说话,邢曼筝似乎是想夺回主动权,拿着幻灯片的遥控笔,就从座位中站了起来。
“好了,闲话少说,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先了解一下今天这次案件的经过。”
幻灯片中跳出一张照片。
“死者名叫威尔芬,具体的姓氏无人知道,道上都叫他‘贪婪的肥佬’,是逮户帮最大的头目。
“今天上午十点,逮户帮和铁锤帮发生了一场激烈交战,双方死伤惨重,最终,由逮户帮落败而告终,他们全面撤退,退回到基地,也就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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