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斯斯回到王府后就被仆人请去书房。
她心里清楚,顾敬尧又要找她问罪,但她丝毫不慌,顶多被欺负一顿有什么了不起的。
书房里燃着安神香。
顾敬尧他父皇老了眼也花,这朝政就都落到顾敬尧身上。
顾敬尧一旦闲暇之余心思就都放在西楚万民身上,他坐在书案前,些是刚沐浴出来,只套一件丝绸质的长衫,更显出那宽肩窄腰的好身材。
赵斯斯慢慢靠近,知这个人现在心情不好,生气的时候下颌绷着,薄唇抿紧,一看就不好惹。
赵斯斯心里正在掂量该说些什么,身子忽然一软,被顾敬尧伸手一扯,整个人跌坐到他怀里。
他沉声质问:“又在宫里饮酒了?本王可有警告过你如今不得饮酒。”
赵斯斯觉得冤,双手攀上顾敬尧的肩,嘴里微微哈气:“殿下闻闻有没有酒气。”
她身上有独特的体香,是淡若无痕的白桃味,令顾敬尧心情愉悦了不少,放下公文,掌心轻轻扣住她的小腹,将下颌搁在她细软的肩头,阖了阖眸。
“殿下闻仔细了没,到底有没有。”
“斯斯还算乖。”
赵斯斯低头看着尚且平坦的小腹,抚了抚,侧首看顾敬尧:“其实妾身全都推了,只喝果汁,不过宴席上没有我爱吃的,我现在想喝酸梅汤与樱桃。”
这个季节,她要樱桃。
可真会求。
顾敬尧倒也不是办不到,无非人力财力的事情,看了看她:“是你想吃,还是肚子里的小东西想吃。”
赵斯斯道:“他现在还是个小球,怎么闹得起来。”
她的要求顾敬尧哪能不应:“乖了,明日醒来你们便有樱桃吃。”
赵斯斯满意了,从他身上起来,打开房门出去,想到了什么又回头看他。
“殿下今夜住书房吧,妾身怕殿下太冲动。”
顾敬尧探茶的手微顿,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有了身子要少跑出去知道么,出了什么事连带你那只猫都罚。”
赵斯斯慢慢掩上门:“妾身自是会小心些,在府里岂不闷得发慌。”
赵斯斯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子,那也只是她和顾敬尧之间的小秘密。
太医知,可太医是九王府里的太医。
仆人知,那也是九王府的仆人。
九王府的私事,府中上下只管尽心尽力照顾好主子。
直到月份大了,赵斯斯小腹显怀,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难怪天天要吃这个要吃那个。
难怪每次宫宴上酒都不碰。
赵老将军得知此事,一连上早朝都在笑,下了朝回府就跟赵夫人报喜:“夫人,王妃她有喜了,我们老赵家终于有后了。”
其实赵夫人比谁都提前知道,已经在绣小虎鞋,放下针线,瞥了眼赵老将军:“那是你老赵家的?那是天家的。”
赵老将军这才反应过来,拍着大腿:“对啊,不姓赵的。”
天子得知此事后,惊到下巴差点合不上,反复派人去九王府打探,直到消息属实,这才安心。
可天子有些委屈:“不就有了个小世子,还藏着掖着,是怕朕跟他们抢不成。”
后来,天子各种补品珍宝都差太监往九王府里送。
怀胎十月亦是辛苦,但赵斯斯有过经验,也有顾敬尧陪着她盯着她。
她每日无忧无虑,谁都没有跟她提过萧其非,她与顾敬尧也没有提过前尘往事。
不是不敢,是已经过去了,又何必庸人自扰自寻烦恼。
赵家军不是挺好的么。
顾敬尧也洁身自好,也没有去招惹任何女子。
不过。
终于兄长娶妻了,是户部的嫡小姐,那姑娘大家闺秀文文静静的就是不爱笑,可父亲很喜欢,娘亲也很喜欢。
赵斯斯也喜欢。
别说兄长了,其实喜欢得不得了,总想尽各种办法引起对方的注意力。
之所以能娶回家,那倒不是他赵君扬凭本事得美人芳心,毕竟开口就叫人家姑娘“小冬瓜”,害得那姑娘都不穿绿色的衣裙。
可那姑娘就是爱慕兄长,估计喜欢…冬瓜?
哦,赵斯斯得喊一句嫂嫂。
嫂嫂是个节俭的,不喜花里胡哨,说话也是言简意赅,偏兄长见嫂嫂少言少语的样子,就喜欢在嫂嫂面前找存在感。
“这是簪花,夫人老带着竹簪我总感觉我没银子给夫人花似的,我在兵部俸禄很高的,别省别客气。”
“……”
“其实,夫人倒也不必嫌弃绿色的衣裙,只是夫人不爱笑的时候是真的像躺在地里的长冬瓜,永远面无表情。”
嫂嫂生气了:“赵君扬,你又皮痒了是不是。”
倒是赵夫人先出手,一扫髫过去。
“……母亲,母亲!”
“你得意什么,看我不把你打成冬瓜。”
赵斯斯每每一回府都能听到这些热闹声,再也不是冷冷凄凄空无一人的赵府。
白婵羡慕道:“王妃的娘家人可真热闹,每日都像过年打炮仗似的。”
赵斯斯笑了笑,但不说话。
顾敬尧承诺过她,她无条件信。
西楚国泰民安,边疆数年来都安稳,兵部改制换新,赵家军接管皇城城防,照功行赏赐了世袭侯位,天子安心退位去佛陀山静修,后宫嫔妃也跟着去,就没有一个人敢留在后宫当顾敬尧的母后。
赵斯斯笑他:“你看看你又成孤家寡人,做人可不要那么冷漠无情。”
顾敬尧在她耳边低语:“不是还有斯斯么。”
来年冬,一场大雪过后万籁俱寂。
宫门至宗庙台,新帝携手新后走上九重阶接受万人跪拜。
顾敬尧顺利登基,赵斯斯为后,赐居凤芜宫。
三年,五年过去。
后宫也只有一位皇后开枝散叶,有老臣实在忍不下去还直接塞美人进宫,但始终干不过新帝的狠辣。
赵斯斯只是作为旁观者看着那场搏斗。
“顾敬尧,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她也有要守护的人和事。
所以重新捡起,亦所以义无返顾。
可赵斯斯总是在想,到底前世是梦境还是今生才是梦境。
———都说握不住的沙就扬了吧,可我顾敬尧偏执成瘾,做不到放弃一说,就是用血也要凝住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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