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闫府为二房大少爷闫世松和谷雨举行婚礼。
府内张灯结彩,华烛辉煌。偌大的府邸,正厅和庭院统共摆了八十桌酒席,闫家埠的男女老少,再加闫二爷的好友故交以及杨氏的娘家亲戚均受邀观礼,宾朋满堂。
谷雨身着金丝彩绣大红吉服从闫府前下轿,顶着大红盖头由喜婆引领着迈过火盆,来到了正厅内。她从忽闪着的盖头下方,看到身旁站着一人,猜是新郎官了。可巧起了一阵风,盖头被吹起一角,谷雨看见自己身旁那个男人竟是二少爷闫世青,而他身后背着新郎装扮的大少爷闫世松。
闫世松身上的吉服松松垮垮,像是没有装着人一般,盖在闫世青的背后,只在肩膀上,看到了颈侧有一颗担在肩上的头。
众人皆知闫世松身体羸弱,剔除繁文缛节,简化了婚礼流程,匆匆举行了个仪式,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再是夫妻对拜,便由闫世青背着闫世松送入了洞房。
闫世青将闫世松放到床上,扶着他躺靠在床头的锦缎龙凤被上,起身走出婚房,将房门关好。
婚房外人声鼎沸,好不热闹,而婚房里却是静悄悄的。床上躺着的闫世松除了带着痰音的喘息声,和偶尔的咳嗽声,便再无别的声响,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谷雨在床沿坐了半晌,感觉腰酸,掀起盖头一角,四下观望,见屋内除了身后躺着的那个游荡在鬼门关口的人,再无其他人,便“嗖”得扯去了盖头,扔到床尾,回头看了眼闫世松,笑了,轻声问:“你渴么?”
闫世松闭起眼睛,把脸侧向里面,不看她,也没有回话,仅剩的力气都用在了喘息。谷雨就径直起身,走到桌案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边喝边说:“你不喝我就自己喝了。”
像是度过了半生,庭院里的喧嚣才淡了下去,天色已晚。有两个老妈子进屋,给闫世松喂了些粥水和汤药,帮他如厕,又更换了衣服,服侍他躺到床的内侧,睡下。
老妈子临走前嘱咐谷雨说:“少奶奶,你饿了就吃些糕点。早点睡吧。”
谷雨并不饿,见桌上的糕点也没有自己想吃的,就在屋内踱步,活动扭转着腰身。屋内空气污浊,有股熏人的腐败味道,谷雨禁不住皱起眉头,嘟囔:“什么味啊?这么难闻。”说着,就伸手去推开窗户,寒凉清新的晚风瞬间涌了进来。
院内有老妈子惊呼:“使不得,少奶奶。大少爷怕风。”
谷雨讪笑,连忙又把窗户关上,偷偷留了条细小的缝隙,引些新鲜的空气进来。她坐在窗前的桌案旁,一只手托着腮,贪婪地吸着那细细的凉气。渐渐地,眼皮粘在一起,困极了,下巴忽得滑脱手掌,额头差点磕到桌上,猛然惊醒。
谷雨转身看向床,床上躺着的闫世松悄无声息,连咳嗽声也没了……这会儿该是死了吧?谷雨猜想,依据她以往的经验,自己的新郎是活不过新婚之夜的。前两任甚至连婚礼这天都没等到,定亲后没满月就暴毙。这个该是也熬不过今晚。
谷雨蹑手蹑脚地来到床边,探身往里看去,那个人薄得像层木板,双目紧闭,面向上,一动不动。
果真死了?
谷雨悄悄伸出一根手指探到闫世松的鼻下,感觉到了轻微的一丝鼻息。哦,还有口气,那我再耐心等等,估计天亮时就差不多了。
谷雨又轻手轻脚往窗前的桌案走去,不小心踹翻了老妈子遗落在桌角的一个花瓶,“哐当”一声,摔了个粉碎。惊得她“啊呀!”唤了出来。
床上响起一阵咳嗽声,闫世松被她惊醒。沉寂半晌,闫世松气若游丝地问:“为何选我?”
谷雨何等聪慧,立马就明白了他是在问那天闫长老问自己想嫁谁时,自己为什么选了他,没有选闫世达。但是能怎么回他呢?难道直接告诉他:“因为我是山妖,会克夫,看着你也快死了,不如就先克了你吧,到时候还能分得些二房的家产。”无怨无仇的,这么说,不太好吧……
谷雨犹疑片刻,尬笑着说:“他是傻的,你看着聪明些。”
“他不傻,不过是小时候发烧烧坏了,反应比旁人慢了些,但是心里都明白。”床上躺着的人费了好大气力把话说完。
谷雨捏起一块桂花糕吃了起来,糕点屑沾到了嘴角,她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进去,感叹:“太甜了,腻得慌。”
“你不困?为何不来床上睡?”闫世松又费力挤出一句。
为何不过去?因为我正在等你死啊。谷雨心里暗道。但是她不能这么回答,眼睛忽闪两下,喝了口茶水润喉,说:“我害羞。”说完,真得羞红了脸颊,因为说的谎话太违心,让她良心有些过意不去了。
床上那人长长叹了口气,却不再说什么,静静躺着,屋内恢复了尴尬的沉寂。
谷雨坐在桌案前打盹儿,燃着的红烛越烧越短,终于在窗缝吹进的一股冷风中熄灭了,升腾起一缕白烟。天刚蒙蒙亮,院子里有仆人清扫的声音,谷雨醒来,揉了揉压麻了的臂膀,转身看向床那边。闫世松侧身向里,像是已经硬挺了。
这回该是死了吧?
谷雨琢磨着,悄悄起身,蹑手蹑脚地来到床边,抬腿跪上床,往床里侧探身,翘着一根手指去探闫世松的鼻息,探了片刻,没感觉出来,又把手指轻轻按到他的脖颈去摸颈侧的脉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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