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长这么大可能第一次遇到这么难回答的问题, 因为这个问题不能敷衍，更不能撒谎，而且他猜塔沙估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
……是的, 事实上就是, 那条手绳是他自己扯断的。
可那是有原因的，但他觉得现在如果真的想就原因和她解释，她可能根本没心情听下去。
他该怎么回答, 就那么老实地说是他自己扯断的？
傻子才这么干, 那会让她更生气。
不……她估计已经在生气。
“爆炸很疼的塔沙, 你之前说不痛是假的……”杰森小声说。
他本以为塔沙听到他痛说不定就会没那么气了，可见鬼的他该想到她最在意的就是他经历了什么。
……她好像更不开心了。
真是棒极了陶德。
早在杰森刚成为蝙蝠侠的罗宾的时候，他曾有次在和超能力者的对抗中帮蝙蝠侠挡过一次伤害, 虽说那次只是虚惊一场, 他也没受到真正受到伤, 但蝙蝠侠依然就他的鲁莽训斥了他。
杰森那时告诉他, 他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没那么容易受伤，但那样的话说出口，蝙蝠侠听到后却沉默了，神色晦涩不明。
他没有再过多教训他什么, 仅是告诉他生命不是玩笑，什么时候都不要觉得死亡是件无关紧要的事。
杰森当时没理解他话里的意思，直到扎塔娜有次拜访韦恩庄园，他和她偶然的交流中才得知, 世上不存在什么绝对完美的防御魔法。他手上那条看不见的红绳也根本不是防御魔法, 它被赋予的仅是一道置换魔法, 如果他遇到死亡那样的伤害, 那个致命的伤害会有人替他承担下。
谁会给他挡下死亡自然不用说，杰森只觉得自己之前那段时间的战斗里的横冲直撞简直蠢透了……塔沙可真傻，哪怕她拥有不死之躯，也不该那样轻描淡写地去接过他的死亡啊。
只是这样就已经让杰森想把那条手绳去下来了。随着他在蝙蝠洞权限的提高，他在某次查阅资料时又看到了布鲁斯对于一位魔女的生命状态的记录——
他在对于那位魔女的记录上显示着，她们在来到这世界的某个时间段上力量来源会发生变化，在那段时间里她们会失去自愈的能力，跟普通人没什么不同，稍重点的划伤在不做止血处理下伤口都没那么容易止住。
如果在那个时间段上死亡，谁都不知道她们究竟还能不能顺利复活。
杰森不清楚塔沙是不是处在这个阶段，但他怎么敢让她轻易尝试。
因此在萨拉热窝的仓库爆炸之前，比起脑袋先将那些有关魔法有关死亡的东西一一缕顺，倒计时响起之前，他已经扯断了那条手绳……
死亡是什么样子，爆炸的冲击是什么感受，这个从地狱中归来的男孩比谁都清楚那是种多么恐怖的经历。
他该再说些什么？
‘你没告诉我那手绳是个置换魔法？’
‘我以为我当时能逃出去？’
‘我现在这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老天，他可不是为了让她发火的。
很久没听到他的解释，等他反应过来她眉间已经流露出一丝怠倦的难过，将身子转到了另一侧，俨然已经不想再听他说话了。
“塔沙……”
“我有些困了。”她说。
杰森唇角颤了一下……他是不是让她很失望，他说过了让她放心去做她的事情，可他怎么还像个犯了错需要有人帮他买单的总在闯祸的小鬼。
“我没想把事情变成这样，我是不是让你很失望……”他从背后轻轻抱了抱她，但又很快松开了，与其说他是在给她安慰，不如说他更是需要安慰的那一个。
可是爆炸真的很疼，很疼，一点不像你说的那样没什么感觉，你曾经独自承受过的伤害要有多疼。
我说过了想要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我怎么能让你再经受一次那么疼的经历，更何况……如果那时的你正在很远的地方处理棘手的事该怎么办，如果那时的你真的没有不死的能力该怎么办……
杰森没法想象那些情况的后果。
“对不起，塔沙，我总在搞砸事情，我以为我会长大一些了……”
可是我怎么总让你在难过。
他以为她这会儿不会想理他了，但在这时，他正打算撤开的手上突然多了一个温度，他听到了那个像是在叹息一样的声音问：“你搞砸什么事情了？”
“很多……”杰森说。她突然的安抚让有些无措，又有些委屈。该死的……他在委屈个什么劲儿。
“那让我听听吧，你都办砸了什么事情？”
杰森看到那双转过来看向他的的浅色灰瞳带着熟悉的无奈，她身旁的床板被她留出了一段空位，似乎示意他可以躺在旁边。
杰森感到鼻子有些发闷，他以为他这两年已经足够沉稳了，可怎么说起来这些事还跟个小孩子要给家长告状一样。
他在塔沙身边躺下，和她讲起了她离开之后发生的事。
他遇到了那个像老师又像父亲的男人，成为了他的罗宾。每个少年都想成为英雄，有能力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东西，或者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什么，而有机会为那座生养他的、他热爱的又怨恨的城市带去改变，他怎么会不渴望。
只不过现实总与期待有些差别，尽管蝙蝠侠从未对于他的理念和处事方式加以评价，但男人的沉默下，是杰森日渐能猜到的他们对待罪恶的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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